我理解的《湮滅》,是一場關於概念「化合」的過程。
有人說「微光」是癌細胞,可以讓一切基因發生突變;也有人覺得「微光」是一場關於外星人的實驗,它正在努力了化合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有機物和無機物,通過這種方式來突破生殖隔離、基因排斥、甚至是生與死這樣的抽象概念;
直到昨天,我又有了新的認知——「微光」是一種概念上的「化合」,將具象與具象、具象與抽象、抽象與抽象進行化合,甚至還可以化合一切人類認知範圍以外的存在。
這個奇怪的思考,我曾在《蜘蛛》里透露過,不過這個想法在告訴其他人時,收到的都是疑惑的眼神、或是懷疑我腦子有病的反饋。所以我只是把這種「男人為什麽要叫男人,如果一開始人們使用女人這個詞組來定義男人這個概念,那男人是不是就應該叫女人了」的奇怪想法藏在心底。
這便是「化合」的樂趣,因為一切定義的範疇,都是在人類已知的概念里被延展和創造的。而這些已知的概念,都是已經被明確使用某些詞組進行定義的。
比如「高興」,它框定的就是一種完全抽象的、無法擬狀的情緒概念。而在小說的創作中,作者對一個人的高興情緒描寫時,大體上都是無法脫離「高興」這個定義的。
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神經病」,為讀者詳盡地闡述他理解的「高興」這個概念,甚至用了各種各樣意識流的類別,跨越時間維度去挖掘讀者內心世界里關於高興的一些奇怪的可以讓電流過脊的「既視感」。甚至是將讀者強行拉去虛構的場景,帶著讀者去童年時期的滿是樟腦味道的衣櫥里,試圖在父母的外套和褲兜里努力地尋找幾張被他們遺忘在兜里皺巴巴的零錢,因為他想讓讀者明白,那些零錢是故事里的那個人,能夠換取到一整個下午快樂的「籌碼」。在這些細枝末節的拆解中,關於「高興」的概念被延伸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這個時候讀者會非常惱火——你他媽就說他「高興」不行嗎?難道我們不理解「高興」是什麽?
好吧,這個「神經病」就是我。
這種場景架構的奇怪能力,從小就伴隨著我,無論是識別別人的情緒、還是將人際關系擬狀成我可以識別到的「實體」——它們要解釋起來真的非常晦澀無聊。
或者我換一個例子你應該能更好理解,我試過通過聽一首音樂來想象它的MV,特別是一些獨立歌手製作的音樂,他們為我構建的也是一個奇怪的光怪陸離的世界。
等我真的無意間看到這首歌的MV時,它竟然在我腦海里構建的那個場景差別不大。我也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大腦用「既視感」欺騙了自己,所以我試著把這種感覺先記錄下來,然後再去尋找原始的MV,真的就是奇妙的巧合——也就是說,我在聽樂音的瞬間,我理解了音樂人想要在歌曲里表達的那種情緒。
一個紅發女人,她是女郎蜘蛛一樣的存在,通過尋找「獵物」維系她的生命——比如她需要在被愛或是欺騙任何一個愛上自己的男人,才能活下去。她尋找到一個新的獵物,還沒有來得及擦拭她嘴角幹涸的血,但那並不是她的血,而是上一個「獵物」被獵殺的證據。
她很愛笑,在最快的時間入侵到「獵物」的生活里,成為對方生活的一部分。她的入侵是全方位的,男人甚至願意帶她去認識自己的朋友、接納她的任性(當然我不認為她會有任性的表現)。這一切的目的,都是她需要「獵物」在最絕望的那一刻被她謀殺,然後飲下他的血。所以她在這些美好的生活背後,又在交織一種背叛的劇情,讓男人開始懷疑她是否對自己是真愛,甚至是懷疑她是否真的出現過。
當這個絕望的計量超過閾值,她便以一種極富宗教色彩的儀式,將男人囚禁,然後施虐,直到他最後一滴血流盡,像是一具被裹緊在蛛網的獵物。就像是藍胡子把自己歷來的前妻屍體掛在城堡一處秘密的地牢之中,那是一種戰利品的炫耀,縱使她知道這些男人再也活不過來,但她還可以尋找下一個,可以給她帶來愛與絕望的「獵物」。
稍後你可以看一次《Dry Blood》的原始MV,有一種奇妙的相似感。
但似乎並不是所有人都在乎這樣的場景構建,因為你只需要告訴他們:一個女人,殺了男人,然後繼續尋找下一個男人——即可。
今年一直在偷懶一件事,就是我到現在都沒有打算恢復的「刻意寫作」,因為它真的太消耗腦細胞了。所謂的「刻意寫作」,就是隨機三個完全不搭邊的詞組,具象或抽象,然後將這三個詞構建成一個場景小說、甚至是完整的短篇小說。
它產出的質量完全被情緒、糖分攝入情況、正在聽的音樂等等所影響,甚至是當天的天氣、周圍的噪音、任何一種出現在生活里的元素,都會扭曲故事的走向。它本身是從《成為作家》里抽取出來一套寫作練習方法,但如果每天都要陷入其中,那基本上我就是個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不想見任何人的「廢物」。
昨天閑逛博友的博客時,發現了一個讓我眼前一亮的網站:怪奇靈感生成器。而且令人興奮的是,當我第一次點進去時,它竟然給了一個與我相關的隨機詞。它一瞬間就在我的腦海里出現了一個奇妙的場景(在這里就暫時不說了,因為我決定把它作為恢復「刻意寫作」的第一個靈感)
這是一種奇妙的靈感化合,將不同的概念糅合在一起,然後誕生一種只能通過文字、感官觸摸到的虛構概念,比如我剛就隨機了一個詞「日歷盾」,它是兩個人類已知概念的雜交。因為它們沒有任何現實意義上的交集,它不再是「高興」這樣已經被定義的,甚至不需要向人解釋的概念,所以我們得從一個新的視角來解答「日歷盾」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它再加工的過程,就是從各自屬於的概念抽離更多的具象或抽象的概念,然後再進行化合。日歷→時間→單向性;盾→防禦→也是單向性的,因為你只能防禦一個方向。
然後它們便在腦海里出現了奇怪的畫面,比如按照星座運作而編排的羅馬方盾陣;
或者是更大的概念,為了預防公元3000年再次出現千年蟲的災難,所有的AI都被載入了「日歷盾」的防護WTI原油軟件,但這個時候人類世界發生了毀滅,人類的世界從公元0世紀重新開始,而被留在外太空的由人類製造的AI從公元3000年開始計算,差距3000年的背叛與救贖就此拉開帷幕。
當然,這些靈感化合的內容越抽象,越是會在現實層面遭遇尷尬——你直接告訴我他很「高興」不就行了?你說的「日歷盾」是我們現實的東西嗎?既然不是,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
當一切虛構和抽象都會被拆解到最基礎的,屬於人類已知的、甚至是引以為傲的「概念」時,它們都會失去意義,因為沒人在乎這些不存在的東西——而當它們的內核像是拆解最小公約數的方法,拆解到最終的一個具體定義,那人們就只會盯著那個最終的、確切的概念,因為那才是他們苦苦追求的真相與世界。
而這一切,似乎都是順理成章的劇情——我們覺得自己被剝奪了「想象」,而面對他人的想象,又必須要拆解到最細枝末節的「定義」,然後努力地在一個既定規則的定義里,尋找著自己一切可以突破想象邊界的「出口」。
然後我們開始糾結,「出口」這個概念,到底指的是建築物的出入口,還是一種苦苦追尋的「出路」——但是「出路」是個抽象概念,我們再將它拆解到最細枝末節的既定規則吧!
對了,這就叫「日歷盾」——防禦一切從未來刺來的抽象之矛,因為我們需要從背後的過去里尋找一切已經既定的、可以被找到的具象答案。但世界上最堅固的具象之盾,與世界上最銳利的抽象之矛,卻永遠他媽的分不出勝負。